散步在知性山林 ╳ 山林涉涉：巍峨聳立的東南亞之巔：沙巴神山羅氏峰（下）

神山為馬來西亞第一個列入世界遺產，除有豐饒的動植物生態圈，接近4,000m 時更有一望無垠，在豔陽照耀下，如同雪般晶瑩純淨的花崗岩體，彷彿進入神的聖域，名副其實的神山之巔。

始於中新世時代的神山是座非常年輕的山，幾千萬年前由火成岩形成的巨大花崗岩體，隨著地殼的隆起抬升，一條條漕溝擦痕，則是冰河時期留下的磨蝕遺跡，靜置幾萬年的荒涼裸岩群，因為沒有植披覆蓋，所以外觀不隨著時光流變遞嬗，始終維持著相同的樣貌迎接著熙來攘往的登山客們。

今日的行程是凌晨2點半從山屋（3,314m）到羅氏峰 Low's Peak（4095.2m），總路程約2.7k，爬升為781m。我們沿著山勢架設的木階梯起登，踏著一路緩上的階梯，步履還算愜意，跟白天目視的崇山峻岭中直驅而上的階梯體感很不一樣。一早從高海拔3,314m 爬升到4,000m，有點擔心誘發高山症，鑑於之前下屏風的高山症經驗，所以這次有很謹慎地做好事前預防：服用丹木斯、保暖與睡一頓好覺，不過前一晚在山屋睡的舒適，此刻的身體告訴自己昨日的惴慄是多慮了，只要調解好呼吸與步履，一定可以順利完成登頂之旅！

神山一天僅限100多位登山客名額，乍聽之下數量不多，當大家同時間攻頂，就會有摩肩接踵的盛況，此時你腳程再快也沒有任何特權，每個人都需以相同的節奏依序前行，插隊和偏離軌道都會被領隊勸導。從高處往下俯瞰時，輕絮般薄霧微掩山稜，絡繹不絕的人們戴的頭燈連成一道璀璨的珍珠，一路往山下蜿蜒，這種特殊景緻，只有親臨熱門的高山步道才能體驗。神山有規定凌晨五點半前要通過7k 處的檢查哨，需要出示身上的入園證給管理員登記，如果超過時間就不會放行了，所以時間的掌控與隨時攜帶通行證非常重要！過了檢查哨之後路線從緩上的木台階，轉變成需拉繩的花崗岩裸岩，殊不知，最後的兩公里才是考驗的開始。

荒蕪蒼茫、寸草不生的花崗岩裸岩區很容易讓人迷路，還好有一條粗白繩指引方向，花崗岩區僅有微幅的坡度，再加上岩體摩擦力夠，所以一開始上坡不太費力，不過海拔3,500m 的氧氣分壓約為海平面的65％，稀薄的空氣加上清冷的鼻息，肺部開始有沒吸飽空氣的窒息感，而且身體隨海拔升高愈加沈重，全身孱弱無力，每個步履都異常艱辛，走幾步需停下大喘氣，並引頸觀望前方的漫漫長路，這趟與意志力拔河的路段，同行的山友互相打氣很重要，在最艱辛的時刻相互扶持與懂的面對自己的脆弱，都是登山獨有的體驗。就在此時，督見左方側八公里解說牌，上面標註海拔3,929m，代表我們已接近玉山的高度（3,952m），距離羅氏峰也只需爬升100公尺了！看著前方依稀可見山峰的輪廓，我相信不是海市蜃樓，是我想望多年的山稜了！

終於在凌晨5點50分，天快破曉之時，抵達了8.75k 的羅氏峰 Low's Peak（4095.2m）。我不急著跟山頂的牌子拍照，反而依偎在山溝縫間，欣賞這片廣袤無垠的花崗岩上聳立的怪石嶙峋，始於中新世時代的神山是座非常年輕的山，幾千萬年前由火成岩形成的巨大花崗岩體，隨著地殼的隆起抬升，一條條漕溝擦痕，則是冰河時期留下的磨蝕遺跡，靜置幾萬年的荒涼的裸岩群，因為沒有植披覆蓋，所以外觀不隨著時光流變遞嬗，始終維持著相同的樣貌迎接著熙來攘往的登山客們。

當旭日東昇，漸層的暖色天穹搭配無垠的滿海金波，燦爛的曙光照映在酷似金剛的 St. Johns Peak（4091m）與馬幣百元紙鈔上的 South Peak（3922m）上，充滿肌理的山稜在石英晶體的折射下，如同雪般的晶瑩純淨，當地唯一超過3,000公尺的神山之巔，像是守護神般傲視群峰，下方渺小如螻蟻的人們，對比下更顯得整座山氣勢滂薄，彷彿進入神的聖域，不負神山美名。

此時此刻，我突然想起早已逝去的父親，那令人措手不及的回憶湧現而來，忍不住紅了眼眶。

「爸，我終於來您的故鄉，很謝謝您帶給我這麼美好的尋根之旅。」

回程又是另外一個挑戰，總共要下降2,200公尺。在海拔3,500m 時，凜冽的寒風吻住呼吸，我忍不住縮瑟身子，踏著遼闊潔白的花崗岩，往一望無際的雲海前行。裸岩區的高度皆超過雲海的上界線，如棉絮般的雲朵近在咫尺，彷彿漫步在雲端。隨著海拔降低，景緻從植被稀疏的裸岩區，漸變為跟遠方連綿的山巒一樣的蓊鬱蒼翠。

回到海拔3,314m 的山屋稍作休息後，短短一小時，神山之巔從完整的山容倏忽被雲霧繚繞，山景若隱若現，我與詭譎多變的神山道別後，繼續下切1,400m 回到登山口。我非常享受這趟滋養我的尋根旅程，除了開箱豪華的山屋和登頂，希冀能夠再回訪，好好翻閱沙巴的聖山疆域，細細欣賞更迭的山容、翻騰的雲海、夕霞與花崗岩景緻。